【熏晗】斯德哥尔摩情人（05）
第一部 【恶之花】
05，我可以相信你吗
在出发之前，李熏然特意找了土豆，仔细问清了他们下午出去玩的种种细节。
孩子们到了河边，很快就玩散了。
土豆几个毛小子一开始是在河边用石头砸水玩儿，后来又玩起了捉迷藏，捉着捉着人就都不见了。简瑶跟着梅君远，没有掺和男孩子们丢石头，后来坐不住，就手牵着手去捡松果儿。
捉迷藏的孩子里，有一个在附近小树林躲藏的时候见过他们。
后来看着天快黑了，大家相互喊了喊，说回家了，就各自回来了。
谁也没有发现，少了两个。
没什么有用的线索，最后看见他俩的时间差不多是三点多。等李熏然赶到小河边，已经是晚上七点。四个小时过去了。老李从派出所借来的人，打着手电，拉网把附近包括小树林都排查了一边，也一无所获。
李熏然的心不断地往下沉，事情似乎在朝他最怕的那个方向发展。
梅君远，不，谢晗带着简瑶早就离开了这片区域。
他们怎么离开的？
如果有车，那么走的应该就是往北的小路，从那里到公路最近。
但是谢晗并非本地人，那么要准确安排接应并指出这条小路的就是一个有车的本地人，然而他似乎一直以来也没什么机会去接触这样一个帮手才对。
如果坐的公交，那么他需要简瑶的合作，只能是诱骗，他不会来硬的给自己制造更多麻烦。那样最近的公交站，就是顺着河往东走，出了小树林就有公交站。虽然那边人流量不大，但是两个孩子，还是一大一小两个漂亮孩子的组合还是很显眼的。或许在那里摆摊的人会有印象。
这些是他个人的判断，基于罪犯是谢晗的前提做出的判断，所以他没法跟父亲商量，他没法解释他对谢晗的种种猜测，甚至连他父亲都不知道，梅君远连他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他看了看父亲的方向，因为找了一遍却没有踪迹，大人们商量着是否要扩大搜索范围。说不定孩子们是往山里去了，在哪里失了脚。
“爸！”
夜色中，少年清亮的声音格外引人注目，李熏然的一声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熏然，你怎么来了？”
“树林里没找到人，会不会是拐子？”
李熏然故意没有点出人名，大人们的思路果然顺着他的诱导往别处想去了。过年以来，潼城一直都很平静。但是谁也不能说，这会不会是什么诱拐儿童事件的开端。
来的都是老练的刑警，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便商量着分兵几路。
一路留下点人手，组织赶来的邻居们，往山上再搜一搜。
一路往公路方向搜索。
李熏然跟着最后一路人往公交车站的方向排查。
公路那边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倒是公交站这边很快有了反馈。
小姑娘没有印象。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倒是有人看见过，从衣着特征来看，都符合对梅君远的描述。小贩对他的印象还特别深刻，那个男孩子看着斯斯文文，但走到他摊子旁边却毛糙地把他摊子都给撞散了，卖的东西散了一地。小贩本来还想抓着他理论一番，但是跟着他的几个男人看着却不好惹。所以他就算了。
他们没有坐公交走，似乎是附近有车子来接，因为隔得太远，这个小贩又有点近视，只能约莫看出是辆白色小巴。
至于10岁左右的女孩子，他没印象。
不过几个男人中似乎有人抱着一个大包裹。
公交站的线索就是这些。
警察们决定调阅监控录像。
而李熏然在思考一件事，一件有些不符合逻辑的事。
谢晗的行动并没有完全受到限制。
如果是同谋，那他为什么要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
如果是一起被绑架的人，那么他完全可以逃跑，但是却没有这么做。
这是为什么？
因为人贩子用简瑶威胁他？
这简直荒谬。
一个极度自私自利的杀人狂，你现在说他会为了别人让自己陷入危险。
李熏然，你应该了解谢晗，在他眼里只有他自己，他只是装作自己是梅君远，一到关键时刻便会打回原形。
那么为什么？
还是说，现在的谢晗，他还有一颗柔软的心，还没有被人折磨到心如铁石？
谢晗，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消息来的很突然。
一个陌生的号码，发了一条短消息到了李熏然的手机上。
短消息的开头是一个字母加一串数字，这是一个路灯编号，消息的末尾有一句话：
“我能相信你吗？”
直觉告诉李熏然，这是谢晗发来的。
而且他的意思应该是一个人来，不要报警。
他可以理解谢晗不能报警的苦衷，他的真实身份不能暴露人前，可他凭什么认为他们两个未成年的男孩就能有本事从几个人贩子手里脱身？
我能相信你吗，谢晗？
这是圈套还是求助？
最终李熏然还是自己去了，他没法向警察解释短信的由来，所以还是先过去看看情况，到时候假装无意中发现好了。
绑匪藏身的是个老街区，很多一层的小房子，家家户户亮着灯，李熏然要找的路灯，就在这个老街区的中段。
他四处转了转，有可能看到这个灯杆的房间有四个。
而从角度来说，能看清编码的只有两个房间。
他悄悄摸过去，查看了第一个房间，房里只有一对小夫妇，看起来非常正常，应该不是他要找的。
那么就是另一个房间了。
这房间的玻璃窗下半截贴了磨砂贴膜，模模糊糊看不清里头的详情。
李熏然又绕到屋子的前面，贴着门缝看了看院子里的情形：
院子里没人，外间屋子的门帘半敞着，有两个男人在一边抽烟，一边说话。
门帘后面的屋子只能看到一部分，似乎里头还有人。但从房间深度判断，后面那个房间跟这个屋子之间，应该还有墙分隔。
于是他又回到了屋后，小心地把自己的身体藏在窗户的视线死角，然后伸出一只手，在玻璃窗上敲了敲。
谁？！
——他想象中的吼声并没有出现。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从玻璃窗的内部轻轻敲了几下。
是摩斯电码：是你吗？
是谢晗！或者是简瑶？
他们前些天做游戏玩过这个。
YES。
李熏然敲了敲窗。
然后他贴近玻璃，从一片翘起的贴膜缝隙中，看到了谢晗的脸。
谢晗伸手指着左边，那边有一组小窗，似乎是卫生间的气窗。
李熏然不知道为何谢晗的行动如此大胆，难道屋子里没有人看着他们吗？
但他还是乖乖等在了气窗下。
一阵轻微地吱嘎声后，气窗被打开了，大约是常年不用的关系，窗户只能打开了一半。
他们不敢用力敲打，只能用手肘塞进去，一点一点撬，好让那条缝变得更大些。
然后，一个闭着眼的小姑娘从那条缝里，被递了出来。
但这条缝却不够谢晗用的。
他出不来。
隔着窗，他们不敢大声说话。
李熏然问他还有什么办法。
他说，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
然后带着简瑶跑远点。
李熏然有点挣扎，他直觉如果自己就这么离开了，只怕就再也见不到谢晗了。
仿佛感应到他的想法，谢晗冲他展露了一个微笑：
放心，我们还会再见。
最终，李熏然还是抱着简瑶走了。
才走到巷子口，他就听到一声闷响，嘭地一声。
回头才发现，刚才的屋子烧起来了。
不用他报警，附近的邻居已经报了火警。
偏偏这个地方的派出所离得还不远，没几分钟警察就都带队赶到了。
他们在巷子口碰到了抱着简瑶的李熏然。
他无法解释谢晗的事情，只说自己被人叫来这里，然后在街角捡到了简瑶。
却没有看到梅君远。
后来，李熏然从警察方面了解到。
躲在外间的三个人都被闻讯而来的警察抓住了。
经过审讯，他们果然是人贩子。
因为被他们诱拐的儿童并非在现场找到的，他们谁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简瑶会出现在外面的街上。而梅君远则毫无踪迹。
四个人贩子里的头目，则被发现在爆炸的房间里，尸骨无存。
法医表示炸的太烂，加上当时灭火的踩踏，很多证据都找不到了，所以无法确定死因。
这其中警察们猜不到的，对李熏然来说，并不难猜。
看来当时不是谢晗已经杀了他，就是把他打晕了，所以才能毫无顾忌地把人从卫生间的气窗送出来。而后他多半是用棉被护住了自己，爬上桌子站在窗边等待爆炸。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窗户，也把谢晗冲出了屋外，在外面他把棉被重新扔回火场。
然后销声匿迹。
不知道这是不是谢晗手上第一次沾上人命？
但是李熏然忽然觉得自己对这次死亡也并没有那么痛心。
他问过简瑶，当时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简瑶说，有个好凶的叔叔走进来，还冲她笑得很可怕。
然后君远哥哥就让她用手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简瑶哭得难受极了，同样的场景再一次冲击了她，她很怕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失去了君远哥哥，就像失去自己的父亲一样。
她就记得自己拼命捂着耳朵，不停地哭，却不敢哭出声来。
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熏然无法判断房间里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看起来谢晗并没受什么伤，但是要制服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的大汉，他一定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但对于简瑶来说，这次，那个保护她的人并没有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简瑶，他还活着。”
最终，他只能如此安慰简瑶。
他欠了谢晗这一次，为此他决定替他掩藏行踪。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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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这一章写得过长了，还有不少小细节都没交代，
这些可说不可说的事情恐怕要留到谢晗角度再去交代。
总之，初次见面就这样结束了。
今天三更，因为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有活动，说不好还能不能更新。
所以请各位细嚼慢咽，下周一再继续
下一章：06 烛影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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